1859年5月,石达开分兵两路杀进湖南,进攻宝庆(今湖南邵阳)。湘军当时正在计划进攻安徽安庆,闻讯立即全军南返,救援根本重地。而一向用兵如神的石达开,终于遇上他一生的苦主:骆秉章。

骆秉章时任湖南巡抚,他是个儒生出身的文官,对太平军充满了刻骨的仇恨,他指挥部队拼死抵抗。太平军见攻城不下,湘军主力又接连到达,无奈只好撤围而去,转道进入广西老家。

石达开前此在浙江江西福建等地,虽然也是流动作战,但基本是没打过什么败仗,都是根据形势作出转战的决策,这是第一次作战失利而撤兵,对石达开部下的军心士气是一次不小的打击。

同时,由于远离天京和苏皖一带的根据地,石达开部下十数万人渐成孤军,没有补给来源,也没有稳固的基地用来休整,大军越打越疲。而石达开手下第一谋士张遂谋,却很不明智地劝说石达开更改了太平天国的官制,公然与天京政权闹成了状态。

石达开部下很多太平军老战士痛心于行为,纷纷离开石达开,重新返回天京,这说明太平军内部还是有一定团结力在的。但石达开既然已经走上此路,就决不再想返回天京。他进入广西后,拒绝了手下人招兵后回天京的建议,一度心灰意冷,想要归隐山林。

树欲静而风不止,石达开是清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,官府在广西悬赏缉拿石达开,让他无处藏身。无奈之下,他只好再度整军经武,带着残存的数万人,转战于广西、贵州、云南等地,数度率兵北上,企图渡长江进入四川。

1863年2月下旬,他派出部将赖裕新北上开路,自率4万人为后继。赖裕新向石达开报告了开路顺利的情况,不久便被当地少数民族兵击败身亡。石达开不知就里,4月份率兵北渡金沙江,此时四川挡在他面前的,只剩下一条大渡河。

石达开率兵一路急驰奔向紫打地,准备强渡大渡河。紫打地是个军事上的绝地,前面是天险大渡河,后面是马鞍山,左边是松林小河,右边是鹿子河和老鸦漩河,绝不能久停。

石达开到紫打地的时候,大渡河还未涨水,清军只有土司王应元一部尾随而来,兵力不多,虽然占了地利的优势,但并不能对太平军构成太大威胁。石达开就没有立即组织部队渡河。

正巧,石达开的第十四小妾刘氏生了个儿子,石达开非常高兴,下令全军就地休整三天,庆祝自己儿子的降生。这是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。

清军王应元紧急征调的彝、汉增援兵勇,也都开到松林河的西岸,与太平军对峙下来。大渡河北岸的清军也利用这三天时间加固了防守,使太平军渡河的难度大大提高。

更糟心的是,大渡河因为上游冰雪融化,水流大涨,跟着连松林小河的水位也急速上涨,太平军不管是前进,还是绕行,都成了不可能的任务。

石达开意识到了危险,立即组织兵力强渡,结果因为水流太大,太平军将士用竹筏根本无法达到对岸,因为清军对岸火枪的轰击,还牺牲了不少人。石达开前进不成,便向进攻松林河,结果由于王应元援兵大致,加上河流阻隔,同样无法突围。

太平军原本在后路马鞍山留兵驻守,以保护粮道,结果也被彝兵杀散,太平军遂陷入绝地,上天无路入地无门。

时已升任四川总督的骆秉章继续调拨兵马,源源不断地向紫打地开进,石达开纵有天大的能耐,也再不能跳出包围圈了。

但石达开又岂是轻言放弃之人,北面大渡河、西面松林河、南面马鞍山虽都被清军守住,但东面鹿儿河和老鸦漩河还有路可行,只是此路两侧是高山绝壁,山下又是湍急的河流,行进极难。石达开毅然率军东行突围。

太平军经过苦战,损失了一半人马,好歹渡过了鹿儿河,因为山路实在过于险峻,前方老鸦漩河又滩险流急,无法继续行进,结果被川兵杨应刚部包围。

杨应刚想生俘石达开,立下不世之功,便遣人向石达开说,已经得到上面的命令,允许石达开投降。

石达开走投无路,心生一计,想学当年李自成被困车厢峡时诈降。他答应了杨应刚的条件,将部下兵马遣散四千多人,只剩二千多不动,也不向清军缴械。杨应刚将石达开骗到他营中,当即将其绑缚,送往成都。太平军残部二千多人全部被杀害。

石达开到成都后知道大势已去,面对骆秉章的审讯,他大义凛然毫不屈服,最后受凌迟之刑而死。

石达开是太平军中被俘杀的最高级别的将领,他的出走和战败,是太平军历史最令人痛惜的一段历史。以其才智和能力,如果留在苏皖一带,率领李秀成、陈玉成等后起之秀,与清军继续角逐,胜败可能尚在两说。然而他终于因为自己一时之气,又无法摆脱旧式农民起义者的固有局限性,终于一手给自己制造出一出悲剧。